“南通首富案”一审两份判决书

    
　　前后相隔不到10天，同一法院、同一法官对同一案件、同一被告，前后出具了两份判决书。后一份对前一份的修改，在案情定性的关键表述上有着重大的变化。
　　1月22日，在江苏省高级人民法院主持的二审庭审时，前“南通首富”陈保存指出了一审法院这一司法瑕疵，为自己的罪与非罪展开自辩。
　　半年前，2007年6月29日，南通市中级人民法院以虚报注册资本、挪用资金及合同诈骗三项罪名，一审判处陈保存有期徒刑14年、并处罚金200万元；判处其子陈剑有期徒刑九年、并处罚金150万元。在陈保存被认定的三项罪名中，尤以合同诈骗为主，量刑12年。
　　但判决发出后第九天，南通中院又再次发出一份一审判决书，对前一判决书做了多处修改。其中有四处关键表述修改：前一判决书称，陈保存的宝港油脂公司由于种种行为“导致××银行××万元贷款不能归还”，在后一份判决书中则全部改为“导致××银行××万元贷款被骗”。此外，前后两份判决书还存在指控金额不一致、认定罪名前后冲突、证人姓名错误等多处纰漏。陈保存在法庭上说，“共计二三十处，误差太大”。
　　此次二审开庭，陈保存认为，一审判决书前后修改，与其罪名的事实定性有重大关系：前一判决书“不能归还”的陈述一般针对经济行为中的债务纠纷，与之对应的逻辑后果为“归还所欠钱款”，属民事纠纷；而依据第二份判决书“被骗”的陈述，则对应后果为涉嫌“诈骗”。
　　“由于法庭疏忽，判决书有少许改动，需要更换。”对于一审法院当时给出的这种解释，陈保存表示无法接受。
　　获知，前后两份一审判决书除上述表述修改之外，包括判决结果在内的其余表述并无差异。
　　据了解，裁判文书的形成在法院内部通常经历数道程序。首先是合议庭讨论，讨论结果交由主审法官起草判决书，然后由庭长签发。需经审判委员会审议的案件，则由法院主管院长签发。签发程序完成后，判决文书将打印并加盖法院公章，最后送达当事人手中。
　　类似南通中院此类在一审判决文书送达后，再对关键性表述进行修改的情况，据了解在全国各级法院鲜有出现。
　　一位。在我国，由于诉讼程序体系不完善，法院发出判决后又作修改确实有所发生，但修改也仅能限于个别字词书写错误等技术性问题。如果是实质性表述的修改，不经开庭审理不能任意改动。
　　1月23日，南通中院一位新闻发言人对记者表示，陈保存案一审早已结束，并未听闻存在两份判决书的情况。记者则从更多当事方了解到，判决书修改确系事实。
　　而陈保存案二审控辩焦点，正是被告对银行贷款有无诈骗的主观故意。根据一审控方指控，宝港油脂在被告人陈保存父子的决定下，于2004年7月至2005年8月间，在无履行合同能力的情况下，为填补经营亏损，采取重复质押、提供虚假财务资料等手段，骗取多家银行资金人民币30601.63万元，其行为构成合同诈骗罪。
　　辩方则认为，宝港油脂向银行所融资金为支持其生产经营所必需，这些资金均用于生产经营。陈保存在得知宝港资金链面临断裂的危险时，采取了一系列自救措施，这表明其积极履行还贷义务的主观意愿。此外，在宝港油脂向银行融资时，陈氏均以个人家庭资产承担无限担保责任，亦表明其并无骗贷故意。
　　在2005年10月资金链断裂之前，宝港油脂曾为南通市最大民营企业。据了解，这家民营企业长期借用国营南通港口集团的信用，向银行融得巨资进口大豆加工食用油，规模迅速扩张。2004年至2005年间，由于整体市场低迷，企业出现亏损。然而，其资金链断裂的根本原因，则是引入港资股东后的南通港口集团全面断保。
　　至2005年10月案发时，宝港油脂银行贷款余额约10亿元。由于案发后陈保存父子被执行强制措施，丧失自由，南通政府有关方面主导了宝钢油脂的资产处置，并与债权银行方面达成了75％的偿债和解。据此前媒体报道，南通政府方面以机场、铁路等国有资产抵押贷款1.5亿元，补贴债权银行。而据悉，南通政府此举实为补偿宝港部分资产处置所得与协议偿债额之差，而将其余资产的追诉权握在手中。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