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健力宝张海调查之二】空手套白狼

　　【财新网】（实习记者 张霞 记者 林金冰）2002年1月，广东健力宝集团有限公司（下称健力宝）迎来其史上最年轻的董事长——时年28岁的资本玩家张海。随后短短三年时间内，健力宝始终与“资本”“财技”挂钩并最终沉沦，当初的“资本能人”张海后来沦为阶下囚，此间上演的是一出“空手套白狼”的经典戏码。

　　健力宝原为三水市（即佛山市三水区前身）当地独一无二的大型支柱型国有企业，由创业元老李经纬及其团队掌管。2001年下半年起，当时的三水市政府意欲出让健力宝股权，是为“转制”。

　　由于对执掌企业17年的李氏团队缺乏足够认可等原因，由市长李贻伟带领的三水市政府心中并不愿以MBO（管理层收购）方式将企业卖给李经纬等。最终的决定是：将健力宝卖给浙江国际信托投资公司（下称浙国投）。

　　浙国投身后，便是两手空空、踌躇满志的张海。当年，张海身兼东方时代投资有限公司（下称东方时代）董事长、方正科技（600601.SH）董事、中国高科（600730.SH）董事长数职，在业内享有“资本大鳄”声名。

　　其时，东方时代持有浙国投23.87%的股份，为其第二大股东。东方时代一度被认为是方正科技的关联公司，张海也一度被媒体称作浙国投副董事长。但张海的这一职务，据闻从未获得浙国投的正式任命。

　　2001年底，张海以东方时代的名义，委托浙国投收购广东健力宝饮料厂（下称健力宝饮料产）全部股权，后者持有健力宝75%股权。为此，张海须向健力宝饮料厂的所有人三水公有资产投资管理公司（下称三水公投），支付股权转让金3.38亿元。

　　张海拿出的3.38亿元将分三期注入三水公投账户：首期1亿元于交易当天支付，其后两个月内再支付1.38亿元，余下1亿元在一年之内付清。后来，最后1亿元的付款条件有了修订，取决于三年内发现的公司或有负债情况。

　　交易公布后，张海迅即将其在天一证券公司价值1亿元的国债，用作定金付予三水公投，借此先期入主健力宝。2002年1月22日，28岁的张海正式取代执掌健力宝17年半的李经纬，成为健力宝法定代表人，身兼董事长、总裁二职。

　　不久，三水公投发现张海给付的1亿元国债不能兑付，便开始追讨现金。张海遂从健力宝划款2000万元，经中间公司转给浙国投作为购股款，浙国投将此款与另行融资的8000万元，共计1亿元交予三水公投作定金。三水公投便将此前收到的1亿元国债退回。

　　此后，浙国投又划款1.38亿元至三水公投，以履行收购健力宝股权的先期付款义务。而上述款项的绝大部分，均为张海临时拆借而来。

　　拆借“短钱”筹措股权款的同时，张海也开始急切寻找合作伙伴，借他人之钱共同收购健力宝。

　　匆忙间，张海拉来了两位合伙人：香港上市公司裕兴科技（8005.HK）的老板祝维沙，以及在广东地区颇有能量的商人叶红汉。

　　张、祝、叶三人新设公司名唤武汉市正天科技投资有限公司（下称正天科技），用以取代之前的财务公司浙国投，再与三水公投签约收购健力宝饮料厂股权，并支付2.38亿元。至此，浙国投退场。

　　正天科技与三水公投签约后不久，祝维沙即安排其属下公司及关联公司先划拨2.25亿港元（对应2.38亿元人民币），用于向三水公投支付股权转让金。在这2.38亿元现金中，1.58亿元由祝维沙筹集；其余8000万元为张海筹集，其中就有从健力宝划出的6600万元。

　　祝维沙的1.58亿元出资，事后被确认是正天科技对祝维沙的借款，大部分由香港裕兴科技挪用而来，事前未经董事会和股东大会批准，属违规占用，势不能持久。为此，祝维沙频频催促张海还钱。

　　而深谙“空手道”的张海问鼎健力宝后，就打定主意要用健力宝的资金来支付上述所有款项，可谓“羊毛长在羊身上”。

　　担任健力宝董事长、总裁期间，张海多次指使公司执行总裁张金富等人，以周转资金、支付原材料定金或广告定金等名义，从健力宝划出款项1.2亿余元，经多家中间公司周转后，分别支付给三水公投和祝维沙的关联公司，并事后将相关账目冲平。

　　张、祝、叶三人接盘健力宝后，又有过系列股权变更操作：

　　健力宝另外25%的境外股份，张、祝、叶三人与三水政府先前约定，分别购下15%及10%。

　　2002年6月，张海再挪用健力宝3950万元，用于收购这10%的股权。次月，健力宝饮料厂变更为三水市健力宝健康产业投资有限公司（下称健康产业），其股东有二：正天科技持股90%，张海以自然人身份持股10%；

　　至2003年10月10日，健力宝产权又变更为：健康产业持股53%，张海等人在英属维京群岛（BVI）注册成立的CASA亚洲有限公司（下称CASA）持股37%，三水公投持股10%；

　　两个月后（2003年12月23日），健康产业再向健力宝增资3467万余元。由此，健力宝股权架构微调为：健康产业持股58.32%，CASA持股32.81%，三水公投持股8.87%。

　　至此，围绕健力宝新股东与原国有股东的全部股权变动终于落定。张海运用高超“财技”，成功上演一出“空手套白狼”的好戏，剩下的就是张、祝、叶“三角联盟”的内部结算了。

　　“其实到2002年底，无论是祝维沙还是叶红汉，都已经把张海看透了——张海是不可能还这笔钱的了。”知情人如是说。

　　“快钱游戏”结束，但并不好玩，祝维沙必须解套，不可能无限期地等下去。（待续）